第18章 第四个死者(2)

  “虽然那怪物有饿鬼的力量和毒气,马的速度,布雷斯塔警长的能力,射手座圣斗士的外形,但毕竟我吴象比圣斗士更帅气,比星际警长更牛叉,三下两下就擒住了那怪物!”


  “哦,是吗?那你很棒棒哟!”陶棠果断赠送一记白眼,明显不信。


  “多谢夸奖。”吴拿得意地笑,全把揶揄当赞赏。


  立在一边,沉默了半晌的孙衡却是头如斗大:“除了逃出的恶鬼以外,没有其他的线索了,阴间帮忙也没戏了,原先的所有计算全数落空,一切算是回到原点了。”


  “嗯,看来我们又要从零开始了。”吴象咬着那根熄了的烟屁股不敢放,站起来,按着孙衡的肩膀提议,“多想无益,不如先睡个囫囵觉,等到下午的时候再去看看郑月华她们几个的学生档案吧?”


  孙衡沉默地点头,抽尽最后一口烟。


  经过这一夜的闹腾,三个人体力都消耗巨大,一起去吴象小区附近的老字号早餐店各解决了一碗铁锅熬者的浓稠的豆浆,以及三四根外焦里嫩的油条之后,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刘劲松是在警局对面的小卖部外边碰上孙衡的,这个壮得跟堵门似的憨厚汉子,带着股汗馊味儿,要了瓶早着凉气的可口可乐,仰脖子一通咕隆,动作十分彪悍。


  缓过劲来的孙衡看到站在一侧不吭声的孙劲松,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打了招呼。闷不吭声的刘大队长没搭理他,径自到店里头买了包烟,然后又钻了出来,甩给孙衡一支。


  孙衡接过来一看,是根六块钱一包的中南海。


  两个糙老爷谁也不说话,就那样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着三毛一支的行烟,十毫克的焦油含量,廉价却又带劲。警局就在对面,蓝的门楣,闪耀的警徽,那里有他们的青春,理想,和信仰。


  “难为你了,兄弟。”刘劲松隔着烟气的眼睛十分真诚。


  “哪里的话。”孙衡那颗乏透了的心登时充盈起来,晒得通红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然后缓缓地扯成一个笑模样,看起来有点滑稽。


  “二十年了,到今年十月份,我干警察这行当满打满算整整二十年了。”


  孙衡一怔。


  “年轻那会,抽的也是这六块一包的中南海,而不是六十一包的大中华。那会真是血性,赤手空拳就敢跟杀红了眼的歹徒斗个你死我活。现在真是老了,胆子比耗子还小,但不管怎么样,这六块一包的中南海,就是他娘的比中华烟更合老子的脾味。”刘劲松狠狠地吸着手里那辣口的香烟,破天荒地说了一大不着边际的言语,他坚信,这个身负重任的爷们,能明白个中含义。


  孙衡不笨,他当然能懂。他懂这个被岁月打磨得如刀子一般锐利的顶头上司的不负初心,也懂他的无可奈何。


  更多的,是懂了自己。他想,如果下次陶棠再问如何理解“不求找到凶手,但求类似的案件不再发生”这句话的时候,他能很从容的给出答案。


  陶棠在913路公交车上晃晃荡荡了大半个小时,才回到了学校。原本孙衡是说要开车送她的,被她婉拒了。孙衡忙得脚不沾地,而两人要去的方向又南辕北辙,实在没有必要。


  陶棠顶着将近四十度的高温晕晕乎乎回到宿舍。累是真累,这回通灵,不,应该说是通灵过后的惊心动魄,实实在在是把精气神耗干了。她原本就是那种外强中干的女人,哪里经得了这番折腾。


  她没精打采地推开宿舍门里,发现那位漂亮的跟画里仙女似的室友阮星澜也在,阮星澜坐在高低床下铺的电脑桌旁,全神贯注地端详着手里一张类似于画报的东西。陶棠实在是累得脱力了,也懒得八卦到底是什么好物引得仙女如此上心。打了个招呼后,想起上午的课排得晚,可以抓紧时间睡一个囫囵睡,也是迷迷瞪瞪地爬上床,会周公去了。


  可当她一觉睡醒之时,阮星澜还维持着她入睡着的姿势,仿佛时间根本没有流走过,这就引起陶棠的注意了。


  “澜澜,你在看什么啊,这么入迷。”陶棠伸了个懒腰,趴在上铺的栏杆上问。


  阮星澜抬起头,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好东西,你要不要下来看看?”


  阮星澜嘴中的好东西,铁定是陶棠这等下里巴人欣赏不来的。她忙不迭地摇头,引得仙女闷声发笑。俩人收拾一阵,一起去听那戴逃不得的专业课。不想,在课时结束返回宿舍的途中,与前来再度查阅死者档案的吴象和孙衡不期而遇。


  按照陶棠的脾气,肯定是不会让两个不同圈子的朋友,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然而,吴象抢先一步发出邀请,而阮星澜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她又怎么好背向而驰,做那个不识趣的人呢。


  两男两女一行人在学校附近找了个不大却装潢别致的馆子坐下,馆子里主营的是西式简餐,明显做的是学生情侣的生意。吴象他们要了一间包间,点好餐后,才笑着让一直憋着生闷气的陶棠向他们做介绍。


  “我叫吴象,这是我的朋友孙衡,孙警官。”吴象暗中踢了踢桌子底下陶棠的脚,笑得温文尔雅,“小桃子,这位是?”


  陶棠咬着牙,朝吴象飞出一道眼刀。然,坐在她身边的阮星澜倒是十分落落大方。她伸出手,笑容和煦温婉:“我是阮星澜,陶棠的室友,也是她同系的同学。”


  自我介绍时,使用的是“是”而不是“叫”,足以见得,这个女人自信的程度。当然,她确实有这个资本。


  吴象握了握那只软若无骨白若羊脂的纤纤玉手,显得特绅士,特人模狗样,恪守礼数。


  建筑面积不过数十个平米,占地上下三层的餐厅,给人感觉上狭小逼仄,而极具小资怀情调。餐桌上垫英格兰样式的餐布,台面上摆着闲适淡雅的雏菊,就边余音绕梁的背景音,都是古典钢琴或是管弦乐。


  陶棠第一次发现,吴象的知识涵盖面竟然这样的宽广。一席饭间,他和阮星澜从欧洲十六世纪的文艺复兴,讲到了中国的工业复兴。又从萨尔瓦多·达利的名作《记忆的永恒》,说到中国近代文学先驱鲁迅先生短篇小说集《呐喊》。几乎是无所不知,不所不晓。


  显然,这广阔的知识量,都是托历任女友的福,死记硬背下来的。陶棠暗自在心里竖起中指,这犊子,为了俘获美人心,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相较于陶棠的知根知底,吴象对阮星澜而言,更像一只潘多拉盒子,危险而极具诱惑力。她的记忆力极佳,清楚的记得面前这个侃侃而谈的绅士,第一次与她在食堂见面的时候,眼神赤裸直白,极具侵略性,绝不似现在的良善。


  有趣。阮星澜脑中蓦地冒出这样一个词汇。


  一顿饭的时间不太长,当然也不算短。吴像是游走于花丛的个中高手,当然知道在什么时候嘎然而止最好。


  于是,他放下擦拭嘴角油渍的餐纸,笑着问道:“一会我跟孙衡还有事要办,小桃子,你们下午有什么安排?”


  “小陶一宿没睡,下午没课的话,该要回宿舍休息了吧。”一直沉闷木纳的孙衡难得开了回口。


  陶棠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说话,没想到,却被阮星澜抢白。阮星澜放下餐具,偏头看向陶棠,笑道:“本来我们约好了是要去听学校礼堂的音乐会的,但桃子既然没休息好,那就算了。”


  陶棠怔了怔,努力搜刮大脑中枢的记忆,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吴象差点没忍住笑,他打量了陶棠一眼,打趣道:“小桃子去听音乐会,那不是对牛弹琴吗,白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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